“楚哥,楚哥我不是故意的,我没偷懒……”郭长城一下子急了,伸手揪住楚恕之的衣服下摆,用力得手指关节发白,“我就是,就是有点事儿。”
“看出来了,”楚恕之嗤笑,“说说吧,怎么回事?”
“绥绥,是朋友的妹妹,她,她监护人最近突然有急事,所以……所以……”郭长城本来觉得自己没什么大错楚哥不该这么生气,可是越说越觉得这也不是不好好工作给楚哥添麻烦的理由,越说越心虚,把后面的话咽下去了。
“所以就找你来当他们家的免费保姆?”楚恕之拨拉一下郭长城头顶翘起来的呆毛,看那一小撮毛毛塌下又坚挺的站起来,心里早就没那么生气了,只是替这个倒霉孩子闹心。
凭什么呢?善良的人就亏欠了这个世界吗?他只是善良而已,凭什么被这些蠢人欺负。
善良很难,但善良是没有错的。
比如这几天一直被郭长城照顾的那个小丫头,她似乎是听见门外的动静,以为郭长城遇到了什么麻烦,从房子里冲出来扑在郭长城前面,挡在郭长城和楚恕之中奖,插着腰气势汹汹地尖叫:“不许欺负小郭哥哥!”
嘿哟?
楚恕之撇嘴,行,小兔崽子还真没白疼这小丫头片子。自从他把当年那个熊孩子开膛破肚之后,就再没见过有哪个小崽子敢在他面前炸翅了,这小丫头一冲过来,楚恕之还觉得挺新鲜。
郭长城感动得眼眶都红了,但是又觉得很尴尬,害怕他楚哥生气,拉着小姑娘往后退:“绥绥,楚哥没有欺,欺负我……”
楚恕之看着那个小丫头片子鼓着腮帮子瞪着自己,又看看抿着嘴唇可怜巴巴看过来满脸都写着“楚哥你不要生气了”的郭长城,心里好笑,故意粗声恶气:“你,回去!”他朝小丫头一扬下巴,一只手捏住郭长城的后脖子肉:“回去收拾你。”
被楚恕之冰冷粗糙的手揪住后颈肉并不是什么美好的体验,但是郭长城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害怕,反而安心地在这只手里露出发自内心的傻笑:“嘿嘿,楚哥,你,你不生气呀。”就像被大豹子叼着后脖子提遛起来还要在空中皮一下,伸伸爪子蹬蹬腿的猫崽子。
“嘿你个头,”楚恕之松开郭长城后脖领,不轻不重地在他后脑勺上拍一下,又揪住刚才那一小块柔软滑腻的皮肉,把人拎回了大学路9号,“走了。”
身后的房子里,那个小姑娘气得直跺脚,朝楚恕之离开的方向露出一个绝对不应该属于十岁人类小姑娘的凶狠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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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长城是真的对江崇绥上心。他很小的时候就没有了父母,从那以后跟着亲戚吃百家饭,别人总有别人的工作和家庭,那些家庭中并没有一个家是属于郭长城自己的。后来舅舅收养了他,但舅舅工作忙得很,舅妈有亲生儿子要养,还是没人关照郭长城,他就像是路边水泥夹缝里的一颗种子,在没有任何人期待的境况里,迎着风长大了,长成灰色城市里的一抹欣欣向荣的翠绿。
江崇绥的监护人是哥哥姐姐,找到他的时候说是他的高中同学,郭长城对这两个俊男美女并没有什么具体的印象,只是来人确实诚恳,只说住处离得太远拜托郭长城上下班时顺便接送,而江崇绥又正好是他失去父母的年纪,也就顺势答应下来。
反正……也不过是几个月。郭长城悄悄算了算自己的工资和奖金,觉得以特调处的待遇,还是养得起自己。
但是。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是这样的,做什么都怕这个词,但是。也许你规划得井井有条,计算的一丝不苟,却还是害怕这个词,它能让所有费尽心思,变成白费功夫 。
这天郭长城正牵着江崇绥往她家走,就被一辆车拦在了路中间,车上是林静和大庆,大庆是个猫样子,趴在副驾驶上一动不动,林静急急忙忙地只说,最近他们查得那个鬼新娘求亲害人的事有下落了,楚恕之已经到了现场好像还出了什么事,赵云澜一个电话叫他们都过去看看。
郭长城一听就急了:“楚哥呢?!楚哥,楚哥到底怎么了?他是不是受伤了?”
林静说贫僧也不知道啊出家人不打诳语咱还是赶紧过去瞧瞧啊。
大庆把脑袋转了个方向翻了个白眼,心说你刚才话说的好像老楚要凉了一样,看把人小郭急得,感情你自己也啥都不知道。
郭长城哪还顾得上大庆啊,赶紧就上了车,上车后一看糟了,他怎么把江崇绥也拉上来了?真是奇怪,刚才副处和林静哥没瞧见还有一个人也在吗?
“绥绥,你,你怎么……?”
小姑娘睁着一双眼睛无辜的看着他:“小郭哥哥,不是你拉着我上车的吗?我们要去哪儿啊?”
小女孩儿嫩生生的嗓子在车里特别明显,林静和大庆吓了一跳,什么情况,刚才没看见还有别人啊?
大庆费劲地蹬着椅背爬上去,把自己浑圆的胖身子卡在靠枕和颈枕之间,瞪着江崇绥。江崇绥一看笑了,伸手就要把大庆往自己怀里拽:“呀!是猫猫~”
大庆往后一躲……没躲开?!
他堂堂一个万年老猫,竟然躲不开这小丫头片子的一双手?他已经胖到这个地步了?
江崇绥抱着怀疑猫生的大庆专心撸猫,郭长城急得满头冒汗:“绥绥,小郭哥哥和这个哥哥先送你回家,好不好?小郭哥哥要去工作了,很危险的!”
江崇绥乖乖巧巧地点头:“好呀。”
林静问:“要送到哪里?”
郭长城报了个地址。
林静摇头:“来不及了,南辕北辙又赶上堵车,肯定去不了。”
“那,那怎么办……楚哥,楚哥……”他默念着楚恕之的名字,好像这个名字就能让他想出办法一样。
“别念了你楚哥听不见,”林静头大,“这样吧,咱们正好经过处里,你把她放到门口那买杂志的那儿,你不是跟老板熟么,托人照看着。”
“好!”郭长城急忙答应,又回头去问江崇绥,“绥绥你乖乖的好吗?小郭哥哥办完事儿了就去接你。”
江崇绥摸摸大庆背上的毛毛,还是乖乖地答应:“好呀。”眼睛里却闪过怒气。只是她并没有抬头,也就并没有人看到那一闪即逝的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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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长城和林静把江崇绥放在报刊亭就走了。
江崇绥翘着小腿,背着小兔子书包,一晃一晃地看着街对面特调处的大门。
桑赞白天出不了特调处,其实他们这种阿飘也不愿意离开室内,但是汪徵让他去大厅拿手机充电器,他也就乖乖去了。
路过大门的时候,看见一个小女孩直勾勾地盯着他们大门,就没忍住多看了一眼。
小女孩朝桑赞甜甜的笑了一下。
“你好啊,桑赞首领。”
“你终于和你的花朵朵在一起啦,真好。”
桑赞狠狠的打了个寒战。
那个小女孩,说得是瀚噶族的语言,她声音轻飘飘的,却一点儿也没有被车水马龙的声音挡住。